2013年8月23日 星期五

在Weilheim所遇到的感動


Dennis身兼2職,除了是Eurotramp的總監外,還成立了名為Human Connection的非營利組織,在拜訪他的非營利組織之前,我們已經聊了好一陣子,對他雖然不陌生,但卻也著實被他對於生命的熱情、改善社會毅力欽佩不已。


「我投入相當多錢,這些錢可能可以買好幾台保時捷、法拉利,但那些不是我要的」Dennis說著。充分符合身體溫飽即可卻追求心靈富足的類型,Dennis創辦的Human Connection致力將地球上發生的事物做連結,提供給人們知道。


深入訪談Human Connection之前,Dennis跟我提了他對德國近50年的工業觀點。


原本即擁有優良體質的德國工業,在二戰結束後的重建需要下快速回到原水平,特別是東西德分裂後的西德,西德工業以爆炸性的方式快速成長,除了一方面是有美國被後支持,帶有與東德較勁意味外;另一方面也因戰爭時壓抑許久的情緒得以釋放,屬於德國人的工匠精神也得以再次發揮。


關於Human Connection


成立的時間約1年半,目前仍處於建構階段。伴著無法想像50年、100年後的地球變成如何的複雜情緒,加上大眾傳媒過度娛樂化,人們無法接收到真正該被瞭解的資訊,Dennis創立Human Connection。「貧窮、失望、憤怒帶領事情走向極端,就像一戰後希特勒崛起的故事;而同樣的事情正發生在西班牙、希臘,我希望做些改變」Dennis說著。

Human Connection - 致力於連結世界上的各種事物


之後Dennis領著我走到一張在拍攝於非洲的相片,照片中有幾個孩子,孩子們手拿掃把拖把、頭戴著水桶扁帽的走在街上巡視,看起來就像是武裝的士兵,當Dennis上前要與孩子合照,孩子們看到相機,臉上又再度浮現屬於他們年紀的天真笑容,相較於週遭附近帶有敵意與戒心的大人們,這些孩子們的單純可愛形成強烈的對比, What could those children could expect from us 是Dennis為自己拍攝的照片所下的註解。


「如果只是教導孩子們去做對的事情,但我們卻不把這當一回事,戰爭、種族、環境破壞仍然持續地在發生,那我們期待孩子們從我們身上學得什麼呢?」Dennis說著。


我不禁感到羞愧,對事物與生命有感但曾幾何時認真想要去改變我們所承受卻也不可接受的這一切? 過去我喜歡公民事務、享受著籌劃活動的過程,大學時甚至希望自己能在非營利組織服務,但我們被太多現實給牽絆住,房租、工作、社會期許等等,有些人不畏懼的朝著目標前進,但同時有些人就像我一樣屈服,過著身體富足卻又心靈空虛的日子,我為此感到難過。


「我們在做的事情,是將世界上的現像做連結!」Dennis說著 「現在的媒體可以輕易找到任何負面的新聞,車禍、戰爭、天災等等,但沒有任何人告訴你世界上好的事情,甚至沒有人為那些不好的事情提供解決方式。」


「我們要做的就是這樣的事情,有不好的事發生,就有好的事情發生,我們將事情做連結,讓人們知道並洞悉這些關連,並傳達給人們 Yes we could and yes we will 的信念。」Dennis說著,透露出光芒的眼神讓我也感受他的熱血沸騰。


就像美國政府每年花了多少的金額在戰爭用途,平均每個美國人每年需支付多少錢贊助政府的軍事行動,試想一下若將這個金額運於建造學校、改善貧窮能發揮多少效益? 人們的確需要知道這樣的連結,也需要知道這樣的數字。


遙指著一處山峰,Dennis說那是附近的死火山,也許是身處山區,今天的風吹來帶有稍稍寒意,就這樣吹著微風,我閉上眼睛靜靜的思考著今天的一切。

當天的Weilheim有點陰, 天有點涼


就像Transformer - Dark of the Moon裡,當博派變形金剛要登上太空船離開地球之際Simmons幽幽的說著:「多年後,當我們的子孫問起外星人占領地球時我們在幹嘛? 我們會說我們什麼都沒做,只是靜靜的看著他發生。」


也許這個世界正朝著我們無法想像的型態走去,但在這段旅程我遇到來自各地個人,就像Dennis正默默的用他的方式來改變世界,這是我在小小Weilheim所遇到的感動,而我相信也祝福他的成功。



企業拜訪 - Eurotramp


離開司圖加特市中心,拎著行囊我搭上往東邊Kirchheim小鎮的火車,之後再轉搭開往Weilheim的巴士。今天的行程是拜訪Eurotramp,縱然已有幾次郵件連繫,但對即將發生的一切我仍感到緊張,尚未填補早餐的腸胃帶給我些許噁心感,於是閉上眼睛,我告訴自己一切都將安好。


來到Weilheim,這邊是個美麗的小鎮,群山環繞,綠油油的樹木與草地襯托著這城市的美,偶爾有七彩的花卉與鮮豔的矮房點綴著,就像電影的歐洲風光一樣,美不勝收。


迎面走來的Dennis熱情與我握手道早,他是Eurotramp的總監,看上去十分有朝氣。藍色瞳孔與滿佈絡腮鬍的臉龐,看上去神似電影斯巴達三百壯士的男主角,我不禁向心中吶喊「帥翻了!」,搭上Dennis的車來到Eurotramp,開始今天的拜訪。

Eurotrampk的歷史中現在是第二代經營


關於Eurotramp


Eurotramp是生產專業運動與競賽用彈簧床的家族企業,員工人數約為50人,是典型的德國中堅企業,生產製造都在德國,卻在世界各地有銷售活動。Dennis的祖父在1960年左右買下這間公司開始經營,到了Dennis接棒算是第二個世代。

「接班的過程其實不是很和順,主要的衝突來自我與我祖父間,但現在一切逐漸步上軌上」Dennis回憶著;就像部分家族企業接班時所面臨的,因為想法的不同,好長一段時間他與祖父並不交談。

「我是自由派,喜歡於員工討論,並給予他們權力發揮;但我祖父是典型的德國工程師,他喜歡掌控大小事,對他而言,Eurotramp代表個人,對他而言實踐自己的方式就是將Eurotramp做到最好,所以他試著掌控所有事。」 Dennis說著,甚至當人力管理顧問向Dennis祖父建議將部分權力下放時,他直接指著門口請顧問走人。

的確,多數家族企業接班過程多少面臨相同問題,不同世代的工作理念帶來不愉快,同時來自老員工的挑戰也不少,「對於這些我也還在學習,試著尊重、相信與依靠他們,隨著時間過去,問題會好轉」Dennis說著;就像我在Eurotramp所看到的,新世代的接班人與老員工間已沒有隔閡,同時Dennis也相信與依靠著他們,並藉由他們的經驗與專業把Eurotramp帶向另一個高峰。


關於員工與品質

接著我們來到Eurotramp的廠房,Dennis向每位員工介紹我的來訪,在廠區內我看到更多典型的德國工程師,做事細心,動作迅速卻不偏不倚。「Spirit是我們的哲學,我們試著將產品做到最好」Dennis自豪地說著,當我試著問他如何確保產品生產的過程中都符合品質要求,他微笑的給了我「經驗」兩個字。


他指著一位資深員工說「他在Eurotramp工作25年,熟悉這邊所有機器,從機器的聲音就能判斷產品是否出問題」,同時旁邊緊挨著年紀比我年輕許多的工程師跟著學習。在Eurotramp並沒有排定太多制式課程,但他們認為最好的訓練方式就是讓新進員工從簡單的機台開始操作,由從做中學、從問中思考的方式來瞭解製程,並進階到下個程度的機台。


同時,對品質的堅持也讓Eurotramp與其他競爭者不一樣。


Dennis的祖父堅持只做最好的產品,也正因這樣的堅持讓員工們瞭解到自己需要充分學習;另外,魔鬼出在細節裡,Eurotramp對每個製程的要求都非常嚴謹且不打馬虎。Dennis同時指著一新開發的鋼胚笑著說:「外表看來一樣,但其實這材料全德國一間供應商能供貨,鋼中帶韌韌中帶強,用做彈簧床最合適。」


因為純粹的工藝精神,讓Eurotramp的員工、產品上都有出類拔萃的表現,也因此當我好奇的問Dennis再進軍中國市場的同時,會不會擔心被模仿與超越,他只笑著跟我說「他們也許可以將產品的外型帶走,但帶不走的是Eurotramp的技術與靈魂。」


關於教育

談到德國的學生,Dennis不諱言道:「我覺得年輕人缺乏思考與創造力,現在的教育灌輸很多資訊,但並沒有教他們如何思考;看看從前,我們可能從未上過大學或經歷正規教育,但卻為了追求完美去專研細節、尋找途徑;但現在學生只關心成績、工作與薪水」。


對於Dennis的評論我感到訝異,一直來對國外的教育我們有許多欽佩,但不同於慕尼黑友人的看法,我還是首次聽到像Dennis這般觀點。


的確,在這資訊爆炸時代,人們可以快速的獲得各中資訊;隨著可得到的資訊增多,卻相對變得平庸,我們不再花時間思考去專研存粹;同時也因為煩惱太多,讓我們無心無暇去思考與創造。


就像過去人們會為了做出美味可口的蛋糕而鑽研許久,現在只需要上網食指稍動則食譜輕鬆入手,更別提在那些隨傳隨到的外送服務;現代科技讓生活變得簡單,卻也失去掉我們珍貴的東西。


聊到這邊我靜默好一下子,Dennis彷彿是看見我的迷惘似的轉了話題;再次提及教育的議題時,我問Dennis心中是否有解決方案,他只遺憾的笑著回答沒有;但我們卻也都都相信若能試著對事情更深入一點,學著傾聽自己而非來自外在的聲音,試著不接收太多訊息,也許是個改變的好開始。





2013年8月19日 星期一

德國慕尼黑生活


迎面走向我的是Daniel,一位典型的德國工程師,沉穩內斂、處理事情中規中矩卻不失幽默,他是我在慕尼黑最後三天的Host


在第一天晚餐的席間,他分享了好多事情;包括接待過來自世界各地的人、他的工作以及他的故事,我們也談了很多關於德國與台灣當前面臨的問題與原因,包括經濟、生活甚至教育。


我和他分享了台灣中小企業所面臨的問題、包括傳產的人才斷層、科技產業的低毛利現象,其中他對於亞洲文化的部分看法讓我覺的很有意思。


「大部分中國與台灣人缺乏原創與自發性,我想與亞洲人順從的文化有關」Daniel如此說道。所謂的順從文化,是指從小我們就被教育要「順從」,要聽爸爸媽媽、老師與長輩甚至老闆的話,若不這麼做就破壞了和氣,make  other people not happy


「這樣的態度沒有錯,可惜也因此很多中國與台灣的人沒有原創性,也沒辦法突破」Daniel對著我說。這樣的評論我想想多少有點道理;多少時後我們為了避免爭執不愉快,而將心中與他人不同的想法埋葬起來;又多少時後因為父母長輩或其他人的一句話,放棄當怪咖的機會,而走回大家認為是安逸平穩的路。


「看看蘋果、亞馬遜、戴爾等公司,從無到有一個全新概念的生意模式,很遺憾這些案例在中國與台灣非常少。的確中國人生產與製造的能力非常高竿,可惜就是缺少了原創性」Daniel說著。


在德國孩童們從小就被要求獨立思考,培養自主性,而不是當一個訊息與命令的接受者。他們學著成為獨立的個體,當這樣獨立思考的態度成為一種習慣與,自然而然會跳脫框架去面對所有的事情,從而產生出原創性,而這樣成為獨立個體的教育正是台灣所欠缺的。



就拿12年國教來看,多少家長比學子們急迫,擠破頭的報名才藝班、鋼琴課,其中有多少是由學子自發要求;而其中又有多少僅是為了推甄所需? 答案不得而知,但倘若我們持續忽略教導下一代獨立的思考態度,這樣的改革不論多少次也無法跳脫出台灣目前的框架。

達豪集中營廣闊的原囚舍建地看來有點荒涼

隔天,我前往達豪集中營,裡頭展示與解說的一切,是身在安逸時代我們無法想像,奴役、凌遲、屠殺。在這邊我看見歷史的傷痕,但也見證德國人面對錯誤的勇氣,因為他們曉得唯有面對、教育與警惕才能避免這樣的事件再次發生。



在會館內很多孩童的父母,正對他們的小孩解說該時代發生的事情,其中有不少恐懼與血腥的照片,我不禁懷疑這些孩子們能理解多少,卻也佩服父母把握機會教育孩子的態度。




走出會館,廣闊的原囚舍建地看來有點荒涼,偶爾穿插的舊照片更替這建地增添些許淒哀。在建地的一隅有一教堂,看來有些孤獨,我走上前,望著人們點起的蠟燭,在心中回想今日所見,同時,默默祈禱這樣的事情不再發生。